无可否认,二战前后的北美航空公司在航空技术方面的造诣和成就一路攀升达到了巅峰,旗下有多款可以载入航空史册的佳作,如奔腾在欧洲天空的野马,又或是超音速时代拥有众多子嗣的各型佩刀。但是成功与失败并存,北美航空同样也有翻车的作品,比如本文的A-5核攻击机,承担着美海军舰载机超音速核攻击的重任,其研发投入堪称恢弘,大到机身材料,小至关键子系统,均采用当时最先进的技术工艺,同时其研制和装备资金也堪称巨额,以当时汇率来看,其装备费用达到1700万美元,是F4舰载机4倍之多,而按理说集顶尖技术打造,斥巨额资金装备的这么一款战机,它的服役虽不是开启一个新的时代,最起码也能不负众望担起重任,最不济也不会沦为败笔,但A-5很明显就是这么一个反例,在海军最为看重的核攻击上面跌了个大足,成为美海军舰载机中的一大败笔。
自从美陆军航空兵从陆军脱离转设为空军后,美空军一直是美军战略与战术核打击的排头兵,拥有多种可以对敌方实施战略或是战术核打击的战略与战术飞机,而反观海军在核打击能力方面的建设一直是大比例被空军所占,而在战后受限于美军核武器不可储存在除本国及英伦三岛之外的新条约,美空军也不可再同此前那样垄断核武器的使用;因此立足于使海军具备战略战术核打击能力,海军也还开始配备起可以携带核弹执行战术核打击任务的舰载机,这就有了在最初期为美海军配备的初步具备战术核打击能力的两款舰载机P2V-3C与AJ-1,但这两款舰载机也只是刚刚具备携带核弹的能力,而在平台适应性和机动灵活性以及自卫能力上均不足以满足海军的需求,只是初步填补海军在舰载核打击方面的空白。
▲ 战后初步填补美海军舰载核打击空白的P2V-3C舰载机,但是在平台适应性和机动灵活性等方面其依然不行
而AJ-1出自北美之手,本着对产品与技术的完美与高标,北美航空于五十年代初期开始自费为海军预研一型性能较AJ-1更为先进,同时采用喷气技术,可以有效的进行亚音速飞行的核攻击舰载机,项目名称为“北美通用攻击武器”(NAGPAW)。确定初步方案后北美公司将初稿上交给航空局审核,航空局对其还较满意,但随后国防部对该机的亚音速飞行性能表示不满,认为其一定要具有超音速平飞能力,且最大速度能达到两马赫,而海军对其提出更高标准,要求NAGPAW具有在满载时无需航母提供迎风速度进行起飞的能力,简而言之就是拥有从静止航母上满载起飞执行紧急任务的本事,而这一要求在当时来说算较为苛刻。
▲ 北美公司在五十年代初期自行为海军规划的拥有更高性能的舰载核攻击机,项目简称NAGPAW,内部代号NA-233
北美公司提交方案是在1954年,在稍后同海军进行的探讨中,两者关于新型舰载核攻击机的共识逐渐确定,那就是要集先进的技术来打造这架战机,使其拥有领先时代的性能,成为海军舰载机中的最强型;随后在1956年NAGPAW的第一批订单合同被下发,订单内容为两架原型机和两架用作静力测试的机体,同时赋予其军方原型机编号YA3J-1,如果最终能够服役,那么该机的最终编号就将是A3J。第一架原型机于1958年升上天空,原型机采用悬臂式上单翼布局,机身长度可以在尾翼和雷达罩折叠时缩小,尾翼为全动式尾翼,这在当时来看算是一项革新,进气口方面也是其一大特色,其沿用北美公司在研制失败的F-107上的可变截面进气口,利用进气道上挡板上安装的一个伸缩构件可以对进入进气道的气流进行调节,这也算是夭折的F-107在技术上面的成功积累和沿用。
第一架原型机升空的1958年和其后的1959年是研发最重要的一个阶段,而这两年又是空军和海军在军费上面最为争执的两年,而在这个研发至关重要的阶段YA3J的一些状况也频繁出现,某些表现和军方预期不相符,因此为了军费的划分这时就有军方高层出来干预,建议将该项目调整或是下马,理由是高空战略核打击是空军战略司令部的专属,海军不需要具备执行战略轰炸的任务,言外之意就是空军的事不需要海军来插手,而A3J要么是下马,要么就将研发思路进行改动,避开空军专属的高空核轰炸路线,转而走低空常规轰炸,而海军方面除了自证清白向空军表明该机是海军用来执行战术任务的机种而不是同空军抢活的战机外,同时还将另一款正在研制的舰载机“海洋主人”下马,以尽可能的避免A3J同空军争夺更多的军费,最终在海军的多方面努力下A3J得以在空军的干预中继续保持初始的研发思路继续研制。
本文引语部分说过,该机大到机体材料,小至关键子系统,均是采用当时最先进的技术进行研制和生产,比如机体材料方面,北美公司使用铝锂合金制造机翼,关键部位使用钛合金,拥有非常良好延展性能的丙烯酸树脂制造的风挡,这些放眼当今来看平平无奇,但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却是一个相当豪气的手笔,机身设计方面其流线J看起来相当优雅,被后世的航空迷称为可以媲美图-160白天鹅优雅的身段。
▲A3J(A-5)优雅的流线性外形被后世航空迷认为可以与图-160白天鹅相媲美
航电设备上其也有颇多创新,这些航电设备均由北美公司自行研制,比如AN/ASB-12轰炸指示系统就集合了当时多种领先技术,达到了非常高的智能化水准,除此以外还有单脉冲雷达、电视摄像机、HUD平视显示系统,需要提到的这是HUD在战机上的首次装备,以及集成驾驶系统,另外A3J也是世界上第一批使用电传操纵系统的战机之一。自动着舰系统系统能给A3J在全天候条件下着舰提供一份安全保证,技术水平堪称世界第一的雷达惯性导航系统,而惯导系统子系统内部带有的多用途数字分析器,是世界上最早的航空微型计算机。
由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机载系统刚开始起步,许多系统稳定性不高,有的机载系统故障间隔仅为15分钟,而出于安全稳定性方面的考虑设计团队也对A3J的机载雷达和计算机的关键部位进行了重点设计,以降低其故障率并提高可维护性达到240小时,达到随时维修的水准。由于其挂载核弹进行超音速投掷,因此其内置弹仓不可能同普通战机那样设置在机身腹部,而是设置在两具发动机之间,这也就是A3J拥有的独特线性弹仓,设计中的核弹还与两具油箱绑在一起,抛投时战机尾部的尾椎打开,核弹与油箱从弹舱中滑出,随后飞向目标。
1962年,美国国防部关于战机命名的准则出炉,A3J被废弃,转而使用新名称A-5,第一批进入海军服役的是A-5A,也就是此前的A3J-1;进入了军队后的A-5,开始慢慢显露让人大跌眼镜的弊端,某些在试飞中反映出来的问题如果说是没有正真获得根本解决,不如说是没办法得到根本解决,因为A-5采用的是当时最先进的技术,某些技术在当时来看非常超前,某些系统在当时还尚处于起步阶段,比如北美公司就曾在自动飞行控制管理系统和投弹系统实现一体化上面整整花了四年时间,但是依然未达到很稳定可靠的标准。
比如战机附面层的吹气装置始终问题不断,而其庞大的体积同样和海军早期的核投舰载机一样遇到着舰的难题,因此其着舰性能也时常受到诟病,而最致命的就是其核打击能力,这个当初被海军最为看重的至关重要的一环却表现的极其差劲,北美公司将该机的核弹弹仓设置在两具发动机之间,弹仓的长度除了能容纳一枚MK28型核弹外还可以容纳两具油箱,核弹在弹仓最前端,在投弹时通过弹仓内部燃气将核弹与油桶一同推出弹仓,而后核弹靠两具油桶中的燃油飞向目标;而这些只是理想情况,实际应用起来这个设计蹩脚的让人无法直视。
因为该弹仓的可靠性差,首先起降时由于角度原因炸弹有时会从弹仓中滑出,后面就发生过油箱从弹舱中滑出在甲板上造成起火,而投弹时由于机尾的低压区会使得炸弹与油箱无法脱离弹仓,时常被机尾吸附住,这从第二视角来看就像A-5后面拖挂着一个重物在飞行,而炸弹与油箱的分离系统也时有问题,测试时发现两者经常无法分离,而这些都使得A-5的投弹命中率低的可怜。
由于A-5的的核打击能力表现差劲,海军便没有再继续接受更多的A-5A攻击机,转而将A-5改装为侦察版本RA-5C,而在A-5A第一批入役时开始研制的A-5B版本也不进行继续生产装备,海军同北美订购了18架的A-5B订单,但生产了6架就关停了A-5B版本的生产线架后续全部被改为RA-5C的教练版,剩余的12架A-5B订单也按照RA-5C的标准来进行改装,这也都完全表明海军对A-5的作战性能不满意,但奈何投入的巨额资金又不舍放弃,只能将其改为侦察版本为之一用。
而在随后爆发的越南战争中,作为轰炸版本的A-5A没有一架进入战场作战,只有改装为侦察版的RA-5C进入战场,而同样是鉴于RA-5C的金贵,在战争初期阶段海军并没有将其投入到战火纷飞的北越境内,后面随着侦察的需要RA-5C开始步入北越进行侦察,其主要侦察任务除了负责对整个东南亚地图的绘制外,还被用来对敌方的军事集结和转移情况做侦察以及对打击目标进行打击之前的信息侦察和打击之后的战果评估。
而客观的来说,作为侦察版本的RA-5C的表现让海军得到一丝丝的慰藉,RA-5C安装了当时美军最先进的侦察设备,凭借着先进的侦察设备其曾在两周时间内就完成了对东南亚地区地图的测绘,而其当时也是海军舰载机中最先进的侦察机种,而更换了动力更加强劲的RA-5C也使得A-5A上面较为蹩脚的着舰性能有所缓解,所以总体来说RA-5C也算是大手笔制作却成为失败作品的核攻击版本A-5的一种重生,也是海军在巨额投入的A-5上面的最后一丝倔强。
战争结束后,北美公司继续向海军建议将RA-5C改装为电子战机,但是此时的海军显得已经比较睿智,面对这型承担海军舰载核打击重任欲领先时代但却华而不实的战机,海军知道永远放弃它才是个明智之举,因为此时携带小型核弹上舰的舰载机已然浮现,面对体积颇大的A-5,就算物尽其用将其改用常规舰载机但放在航母上也始终是个不稳定因素,此外还对甲板面积和机库空间造成不必要的浪费,而造价高昂的它也让海军负担不起,最终所有的A-5型攻击机全部于70年代末期退出美海军现役;至此,这款集顶尖技术斥巨额资金研制的一代核攻击机的传说就此消失,留给后世军迷无尽的遐想。